炎炎夏日,端坐在教室的座位上,语文老师在讲台上面讲述梁启超的少年强则国强。
啊~好难受,浑身难受,裤子都tm黏在腿上了,该死的学校不会装几台空调么?
我叫曾经,不是平日大家所说的“我曾经买了个表”的那个曾经,我的姓读zeng而不是ceng,念起来如果不分前鼻音后鼻音的话,也容易念成“正经”,加上自己戴着小眼镜,有点书生气,便被人取了个绰号,唤作“正经先生”。
高中生活即将结束,再过一个月,就该参加高考了。
高考真是人生大事啊,大到即使被闷死在教室里,变成一锅黄焖高三狗,也必须来读书复习。
眼睛往四周看了一下,同学们大多已经东歪西倒了,少数体格健壮的男生勉强能保持坐姿。
这简直是教育资源分配不均好吗,看电视上那些大城市的学校,连个厕所都有空调。
邻座的临思无身体出了名的柔弱,她正趴在课桌上,两眼艰难地看着黑板,汗水把脸颊旁边的头发黏在了一起,脸颊泛起潮红。
涂胭脂都没这么厉害好吗。
语文老师是个中年大叔,西装革领,想必衬衣现在已吸饱了汗。
想去想来,还是课文的作者梁启超最为悠闲,梁启超,字卓如,号饮冰室主人,母了个鸡,听名字就是个开冰水铺的文人。
“那么,大家读一遍课文吧。提提精神。”语文老师的惯用手法。
教室里先沉默了一会,然后各种音色不同拖泥带水的声音响了起来。
秉持着最后一丝学习委员的职业操守,我较为大声地读了起来。
“少~年~强~则~国~强~”
文章读起来并没有在饮冰室喝梁启超卖的冰水所带来的那种冰凉感觉,反而因为用力,身体变得更加热了。
“拖声拖气的读什么读!从头再来一次!”语文老师的惯用手法。
刚读完“强”这个字的我仿佛被迎面喂了一个热气腾腾的烤地瓜。
这可是夏天诶,地瓜都卖不走的。
可高考制度就是强买强卖。
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声音起来的时候也愈发悠长了,像极了电视上的京剧,一班人咿咿呀呀。
梁启超你行啊,不愧是在京师闹过大新闻的人,写出来的文章还能当京剧段子唱。
这次我也提不起职业操守的劲了,索性跟着“唱”了起来。
唱了一段,正要入戏,右手臂痒了几下。
夏天甚热,穿的自是短袖,只是想不到蚊子如此敬业,顶着高温也要出来工作。
可惜蚊子你作案手脚不太干净,要是悄悄办事,我浑然不觉,看在你讨生活不易的份上,饶你一命也未必不可,可惜呀可惜,你生不逢时,蚊子你好,蚊子再见。
说时迟,那时快,我左手向右臂方向迅速一抓,还没抓到自己就差不多脑补出蚊子在手中爆裂鲜血四溅的场面了。
诶......
好像很大只诶!
哪有那么大的蚊子!
感觉软软的黏黏的,说好的血浆爆裂呢。
“那个......”柔软无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在一堆“京剧唱读”声中格外清晰。
“临...临...思无同学?”原来是临思无左手的小臂被我抓在了手里,我刚刚下手很重的说。她的皮肤很白,我一时间居然不敢放开手,因为被抓的那块肯定红了,说不定还青了,紫了。
“嗯......”她好看的眸子里透着疲累和不解,还有一丝请求。
呃,这说得好像我会读心术一样,肯定是脑补这老毛病又犯了。
连忙放开被我抓住的手臂,她洁白微微起汗的皮肤上已经留下了几道红红的指印。
“对不起!对不起!”自己认错态度这次好得出奇。
论认错态度与对方颜值的正比关系。
“没事......那个......”女孩说得很辛苦。
“有什么责骂的话请尽情说吧!”心中又咒骂了一遍万恶的学校没有装空调把一个妹子热得半死。
“能不能......把你的水借给我......喝上一口?”连责骂也这么辛苦费力啊。
诶?
Excuse me?
这好像不是责骂,这是在......向我要水喝?
我看向我那瓶半瘪的“蛙蛤蛤”,黑框眼镜的代言人表情随着瓶子的皱褶而变得异常戏剧。
“这瓶也可以么?”毕竟卖相太差了。
“嗯......”似乎还抿了抿嘴唇。
“给......”我双手拿起塑料瓶递给她,既然卖相不好,只好用礼节来弥补了。
她左手轻轻地接过,小臂的红印随着手伸长而伸展开来。
身子出了名柔弱的临思无,除了样貌出了名的漂亮之外,也是座出了名的冰山,细想这恐怕是半年来第一次交谈。
不行不行,有点飘飘然了。
心思一转,突然想到她名花无主,小心脏愈发“噗通、噗通”。
再一转念,想到网传的“直男癌十大症状”,又不免心中一凛,直男癌可当不得,在这男多女少的大环境里,十拿九稳要一辈子打光棍。
想到这里又嫌想得太过,这直男癌十有八九是恶意取样统计得出,料得其中无半点科学精神,网络上当作谈笑之资尚可,若真拿来要求自己,难免就显得浅陋了。
就在这胡思乱想之际,临思无已经对着瓶口喝完了那小半瓶水,轻轻地扭上盖子,原路把瓶子递回。
刚刚好像没给她扭开盖子递过去啊,真是失了风度。
装什么正经人啊,真是。
“谢谢......你......”少女轻轻点了点头。脸颊由于气温早已变得红扑扑的,也没看出来脸红了没有。
这热天真是......该死。
曾经啊,你太过了点啦,你借人家喝水就是要看人家脸红么?
心中五味杂陈,一时半会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停!你们这读得都是些什么啊!有的同学不仅不出声,而且还在下面讲小话!”语文老师的惯用手法。不过这次,他的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我和临思无。
完了完了,刚刚没有看周围情况。曾经啊曾经,你激动个啥,不就是萌妹子喝个水么!
什么叫不就是,这是千载难逢的大事件好吧!
不要脸!
“唱京剧”众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曾经!临思无!你们有什么话非得在课上讲么!站起来!讲给大家同学听一听!”
我们俩站起来,不说话。悄悄斜眼看了下临思无,她垂着眼帘,睫毛末梢在微微颤抖。
“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讲得很开心么!”
大家都不说话。
反正不过在外面站上两节课而已,还有萌妹子陪,我怕个啥。
“曾经!出去跑五圈操场再回来上课!临思无!站在操场旁边晒着太阳等着他跑完再回来!”
啥?
你说什么?
喂!临思无在教室里都快不行了,你还叫她去晒太阳,是想要人命么?
意外来得太突然,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让自己跑十圈来让临思无不用下去晒太阳。
“动作快点!别想偷懒,这里一眼就可以看到操场!”催促声很烦。
临思无还是垂着眼帘,似乎在等着我先走。
“我......”犹豫着,吞吐着,我开始提议。
然后。
“老师,我不能下去晒太阳,医生交待了。”临思无回答得很干脆,声音柔柔的。
她抬起头,盯着语文老师的眼睛。睫毛长长,有点小翘。
你刚刚不是热得快要狗带了么?咋突然就变得这么6?这“蛙蛤蛤”纯净水还有这种功效?
“医生交待?我可是看过你的申请书了,医生好像只说不能剧烈运动,没说不能晒太阳啊!别再多说,快点下去!”语文老师表现得很愤怒,但是总觉得,他在笑。
“可是......天气这么热,体质弱的人也会受不了的。”我鼓起勇气辩驳,声音小小的。
“别给脸不要脸!我数到三!快点滚出教室!别妨碍我上课!”那个男人咆哮起来。
身体突然颤抖起来,然后就不自觉地走向教室门口。
喂!她可是个女孩子啊!
喂!外面太阳直接暴晒会晕倒的啊!
喂!她刚刚可是渴得要命啊!
你没看到吗!
内心突然咆哮起来。
身体却已经走到了门口。
心跳得很快,勉强扭回头去。
“老师!我可不可以代替她......”
话语戛然而止。
脑子一时竟理解不了眼睛所看到的。
阳光从另一侧的窗子投射进来,每个同学身体都坐得笔直,黑板上写着少年强则国强,白色的粉笔灰在阳光的光路里飞舞。
还有。
少女被那个男人从座位上拖拽出来,她的手腕被抓住,小臂上被我捏出来的红印,随着手的拉扯而伸展。
红印变大又变小。
少女最后看向我,眼神中充满恐惧。
然后她被拽到我旁边。
教室的门猛地一砸,锁死了。
所有教室都还在上课,走廊里寂静无声。
临思无身体一软,眼看就要倒下,我连忙拉住她的手。
她左手手腕附近已经全部青了。
“喂,临思无,你不要紧吧?”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抖得比我还要厉害。
她低着头,盘在脑后的发辫有些凌乱。
我的脑子有些凌乱。
缓了一会,才在角落里找到几句吐槽的话。
MD,老子手心都是汗,你一个语文老师上课一言不合就使用暴力,什么鬼!老子要去教务处告你!
“嗯......”她嗯了一声,没有看我。
又过了一会,她身体才停止了颤抖。
“临思无同学,要不我俩去教务处吧!这妈的智障,居然对女生.....”
“不了,曾经,我们去操场。”她看着我,面色略微泛白,脸颊边两缕湿湿的头发。
那眼神我描述不出来。
“哦......”我悄悄地把手放开,她步子轻轻地走在我前面。
载明中学,载明市唯一的高中,我现在就读的学校。
监狱这个词语就是形容这种地方的,走廊一侧被钉上铁栅栏,学生们被关在狭小的学校里,透过狭小的窗子仰望天空,体育课少得可怜,还都是高强度的体能,几个月放一次假,暑假寒假也少得可怜。
由于这种所谓的“军事化管理”,教学质量比周围几个县市的高中都要好,省上也是出了名的,各地父母削尖了脑袋也想把自己的孩子送进来读书,以求考所好大学,找个好工作。
学校厉害,老师地位自然高得不行,有的老师脾气大些,偶尔试试鲁迅先生说的戒尺打手心之流的体罚,也没人敢说。
今天语文老师这种做法,也是第一次遇到,这tm对女生动手,根据我多年观看普法栏目剧的经验,直接可以去告他骚扰。
说要去教务处告,却又实在是气话了,学校老师一家人,你爸不是x刚,又没有点什么伤筋动骨的证据,如何会为你伸张正义。
女孩子也知道这些啊......所以刚刚一口回绝了我。不过,她家里是干什么的,好像没听谁说过。
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居庙堂之高的人,估计也同大家一样都是江湖中人。
自己刚才真怂,被吼了几声就开始发抖了,母了个鸡,母了个鸡,母了个鸡。
脸上发烫,很是羞愧。
临思无走在我前面一两个身位,教学楼到操场有一条林荫道,现在满是蝉鸣声。然而她走得却是极慢,果然是晒不得太阳,这里还算有点树荫,到了下面更可怜。
宽松的短袖加条宽松的长裤,小皮鞋,少女的身姿基本上就看不出轮廓了。
明明都到新时代准备建设四个现代化了,你们这些校领导还搞“不给穿裙子凉鞋、不给弄发型”之类的封建残余。
临思无算是别出心裁,编了几条小辫子,盘在脑后,脸颊旁边也垂上两缕,倒也没触碰到红线,不过现在有点乱了。
妈的智障语文老师!
“嘿,临思无...同学,你的头发后面有点乱了。”明明都因为讲话被罚出来了,不多讲几句岂不是亏了。况且,这里都是树荫,稍微慢一些,总比晒太阳好。不过早跑完不是更好么?
诶诶诶,她被老师欺负了,现在心里很难过,你是在转移她注意力好不好?
哪有!就是看上人家既冰山又美人而且身娇体柔易推倒!
内心激烈斗争,小心脏又开始“扑通扑通”。
“......有吗?”临思无停下来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伸手去摸后面的头发。
有戏。
“有啊!这里,这里,头发都翘起来了。”我指指点点。
“这里吗......嗯,等一下下课弄一下......谢谢......”背着手看起来艰难的样子。
顺便看了一下表,还有二十几分钟下课,并且,下节课还是语文。
临思无精神倒是比刚刚出教室的时候好一些,脸颊又被气温晕染了一些红色,虽然说话声音还是很柔弱。
母了个鸡,晚上再买一瓶“蛙蛤蛤”试试,咋这么神?
然后就找不到话头了,问家里干什么,显得太突兀,问早上吃了些啥,又显得太猥琐,一路想了半天,临了快要到操场的时候,憋出一句。
“临思无同学,你喜欢看书么?”
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了,这都啥问题,太俗太俗。
“嗯......喜欢。”
卧槽,居然回应了,好激动好激动。
“喜欢看些什么书呢?”
“一些......比较庄严的宗教书籍吧。”
“各国宗教都看,还是......”
“各国都看。”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宗教书籍也有所涉猎,晚上回去用手机肯定能聊上一聊。
我的手机藏在床底下,临思无每天晚上都显示在线,可是聊天记录还止步在“你好,我是新来的同学曾经”。
那么......
我整个人瞬间加速,超过了临思无,径直奔向操场。
手向后一挥。
声音随着奔跑被拉长。
“我会跑得很快的,很快很快的。”
不知道她看着我的背影做何感想。
以前看青春小说,有些句子写得很是让我感到莫名心酸,比如什么那些女孩在等着她们的男孩跑完全程。
完全不懂,你的男孩,这不是通常用在母亲身上的词语么?
临思无在等我跑完全程,可我不是她的男孩,我是她的同学。
长跑的时候时常会胡思乱想,这次满是临思无。
夕阳西下的时候,临思无坐提前做完作业,坐在我们学校空无一人却狭小无比的图书馆里,拿起一本宗教典籍,翻阅着一个个故事,精灵与魔法在书页上跳动,旷野里有人喊道:“预备主的道,修直他的路”,诗人坐在暖炉旁,说古代的事迹多么扣人心弦,有赫赫有名的英雄,有骑士们的刻苦修炼,有欢乐,有庆典,也有哭泣和哀叹,还有勇士的斗争,现在请听他讲述那些事迹。
喂!你这进展得有些太快了吧!
什么嘛,这叫时来运转好不好!
万一她是什么“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怎么办?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切!还没开始就料想着成功的男孩真恶心!
跑过一圈,她站在一旁看着我,手里拿着个看不清面目的玩偶挂坠。
太阳微微向西边偏斜,她的影子盘在她脚边,活像一只毛毛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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